10月15日,清河縣益慶和鹽店博物館里的沙盤復原昔日清河油坊碼頭舟船往來的熱鬧場景。河北日報見習記者崔玉潔攝
衛運河左岸,五百余歲的清河油坊磚砌碼頭群靜靜矗立——這里是中國大運河河北段僅存的磚砌碼頭群。從“日聚千商,夜泊百舟”的漕運盛景,到一度沉寂的文物遺址,如今,這座古碼頭正拂去歷史的塵埃,在新時代的脈搏中悄然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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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記者隨“千年文脈·活力運河”大運河河北段文物保護采風團行走于青磚古道,聆聽運河回響,解碼水工智慧,見證文化傳承與鄉村振興的雙向奔赴。
“你腳下每塊青磚,都可能承載過明清鹽袋、糧包。”站在清河油坊碼頭遺址前,清河縣益慶和鹽店博物館館長宋香山輕撫斑駁磚面,指尖劃過深淺不一的凹痕,“這是船夫日復一日系纜繩磨出的印記。閉上眼,仿佛還能聽見當年‘船挨船、人擠人’的喧囂。”
據記載,油坊碼頭始建于明朝弘治年間,最初只是村民擺渡的簡易渡口。至清乾隆年間,衛運河航運鼎盛,陸續衍生出六座功能各異的專用碼頭,總長933.8米,10.2米高的駁岸全由青磚以“疊澀平砌”工藝筑成。
漕運繁榮不僅載于史冊,更烙印在古鎮基因之中。明朝時,油坊碼頭已是沿河聞名的大碼頭,南北客商在此落地生根,油坊這個小村落逐漸發展為幾千人的繁華集鎮。如今,這里聚居著132個姓氏的人家,天南地北的鄉音在此交匯,南北風俗于此融合,成為當年“日聚千商”盛況最生動的見證。
“商船從天津衛、滄州等運來鹽、布匹,卸下后再裝滿本地的棉花、糧食南銷。”宋香山在館藏《運河漕運圖》上精準指出碼頭位置,他說,“圖上益慶和鹽店緊臨鹽運碼頭,據說鼎盛時一天能卸下三船鹽。”
作為冀南與山東重要的糧貨集散中心,油坊碼頭的繁華延續數百年。“白日桅帆遮天,搬運號子聲傳三里;夜晚漁火連片,酒館燈籠映紅河面。”宋香山回憶著長輩的講述。直至十九世紀七十年代后,運河斷水,隨著公路、鐵路興起,碼頭喧囂才漸漸沉寂。2006年,油坊碼頭被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修繕工作隨之啟動。“當時裝卸平臺被積土淤埋,部分砌磚斷裂歪閃,地面鋪磚酥堿殘損近半。”宋香山回憶,得知要修繕的消息,他和村民們都很激動。
修繕,是修復文物建筑,更是解讀古代科技智慧。“油坊碼頭不只是商貿樞紐,更是古代水利工程典范。”在鹽運碼頭旁的堤壩險工處,宋香山指著青磚護岸解釋,為抵御湍急水流,古人采用“疊澀平砌”工藝,讓青磚一層壓一層向外延伸,如同為河岸披上“青磚鎧甲”。護岸并非筆直一線,部分河段設有突出的“磯頭”。宋香山說:“這是古人的分流巧思,磯頭能化解彎道水流的直接沖擊,相當于為河岸‘卸力’。”這種覆蓋式平順護岸與磯頭結合的設計,數百年來歷經洪水考驗,始終安然無恙。
智慧,同樣凝結于精妙布局。油坊碼頭按運輸對象精準劃分出客運、日雜、糧運、鹽運、煤運等多個類型的碼頭,且形成互不干擾的布局,極大提升了轉運效率——糧運近糧倉,鹽運挨鹽店,客運通集鎮。在沒有機械的年代,古人靠合理布局實現效率最大化。即便今天,也極具借鑒意義,堪稱古代物流的“智慧樞紐”。
不遠處的朱唐口險工,治水智慧更為極致。面對天然曲折、水流沖擊力強的河道,古人將護岸修建成波浪形,為洶涌河水“搭建”緩沖帶。而二十世紀七十年代修建的立柱網格壩至今仍在發揮著防洪治水的作用。“有縫隙的壩體讓水流穿過,減小沖擊,比實心壩更耐用。”宋香山說。
讓文物“活”起來,才能真正賦能當下。修繕不止于保護,更要讓它助力鄉村振興。隨著文物遺跡的修繕和保護,游客日益增多。宋香山介紹,今年國慶期間,每天接待游客上千人次。采訪中,記者遇到兩位從山東結伴騎行過來的游客,他們說,周末來鄰近的清河縣看巍峨壯觀的油坊古碼頭是一種文化享受,越來越多的朋友加入他們的騎行團,游古運河、看風景、品文化。
如今,油坊碼頭周邊已修建了國家3A級七彩運河主題文化景區、益慶和鹽店博物館,引來更多熱愛運河文化的旅游者。博物館里油坊古鎮的復原沙盤,生動展現了這座依托運河發展起來的古鎮風貌。展柜里陳列著老船槳、舊鐵錨等航運文物,墻壁上繪有生動漕運壁畫。以油坊碼頭為核心,青磚險工遺址、涵洞運貨場景以及益慶和鹽店舊址等資源正被整合打造為沉浸式旅游區。未來還將開設體驗區,讓游客學習編船繩、模擬裝卸貨物等場景。
文化活力正催生發展新動能。油坊鎮依托“碼頭文化”品牌,發展特色農業和鄉村旅游。這種“文物+旅游”模式已在運河沿岸形成示范。
夕陽西下,衛運河水面金波粼粼,古老的青磚碼頭在余暉中更顯莊重。五百年的繁華變遷早已融入磚石,如今,這座清河古碼頭正以煥新之姿,講述新時代助力鄉村全面振興的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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